贵姐的“川味工地”
在平漯周铁路站前一标项目部,灌桩打灰与忙碌的男性身影构成了这里的主色调。贵姐,这位来自四川的大厨,宛如一抹独特的亮色,携着热辣鲜香的川味,扎根于河南这片土地上的工地厨房,为艰苦的工地生活注入了无尽的温暖与活力。作为综合办的一员,我有幸近距离见证了贵姐如何用她的热忱与厨艺,让川味在工地上肆意蔓延。
初见贵姐时,她那雍容华贵的气质让人眼前一亮。高挑的身形,即便身着朴素衣物,也难掩骨子里的优雅。一头乌发整齐束于脑后,露出光洁的额头,五官精致,眼神透着聪慧与果敢,嘴角常带着亲和的微笑。然而,工地的岁月是无情的,如今的她,脸上刻满了深深浅浅的皱纹,皮肤被油烟与风霜打磨得粗糙暗沉,明亮的双眼也多了几分疲惫,双手布满老茧,那是无数个日夜在厨房辛勤劳作的印记,曾经的风华在工地的磨砺下,化作了写满故事的沧桑。
凌晨五点,夜色还未褪去,这里的天空一片寂静,工地也在沉睡。但厨房的灯却早早亮起,贵姐已系好那条洗得有些褪色却整洁的围裙,开始了一天的忙碌。她操着浓重的川音,嘴里哼着川剧小调,手脚麻利地准备早餐。厨房里,剁菜声、切肉声、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交织在一起,奏响了一曲热闹的晨曲。案板上,菜刀快速起落,鲜嫩的葱花“哒哒哒”地落入金黄的蛋液中,仿佛是翡翠星星掉进了金色的银河。不一会儿,蛋液搅匀,面团在她手中被揉搓得劲道十足,像是有了生命,舒展成一片片柔软的云絮。锅炉轰鸣,蒸汽升腾,贵姐将黎明的微光,包进了一屉屉饱满圆润的包子里。我曾好奇问她为何能数年如一日地早起,她抬手擦了擦额头的薄汗,笑着说:“咱这些亲友,安全绳系在腰上,可咱的‘安全绳’,得拴在他们胃里头噻!”那爽朗的笑声和独特的川音,瞬间驱散了清晨的困意。
中午的食堂,弥漫着浓郁的川味,热闹得如同一场盛大的庆典。贵姐在灶台与蒸柜间穿梭不停,左手夹着电话,操着川普回应着工地各处的送餐需求:“要得要得,荤素搭配,马上给你送过来哈!”右手熟练地将热气腾腾的饭菜装进保温箱。此时,厨房里辣椒与热油相遇,“呲啦”一声,激发出呛鼻又勾人的香气,瞬间弥漫整个食堂。她就像一台精密运转的机器,把上百人的饮食需求安排得井井有条。取餐口前,她总是轻轻叩两下台面,递出餐盘,不忘叮嘱:“小心点哦,烫得很!”亲友们端着碗,一边狼吞虎咽,一边竖起大拇指:“贵姐,你这手艺,巴适得板!米其林大厨来了,都得给你竖起大拇指!”她听了,佯装嗔怪地摆摆手,嘴角却忍不住上扬,眼角的笑纹里满是欣慰。
夜幕降临,工地渐渐安静下来,可厨房的灯依旧亮着。贵姐弯着腰,仔细擦拭着不锈钢台面,几缕鬓发被水汽打湿,贴在她那带着几分疲惫却又透着坚毅的脸颊上。围裙上溅满了油渍,宛如一幅独特的抽象画。这时,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传来,她不用抬头,就知道是谁来了,一边掀开蒸柜,一边说道:“小陈,你的夜班饭在这儿嘞,给你多加了两个蛋,吃饱才有力气干活!”她对每个亲友的习惯都了如指掌,谁口味清淡,不爱吃辣,谁饭量大,一顿能吃三碗,谁老是忘带碗筷,她都记得清清楚楚。
夜深人静,别人都已进入梦乡,贵姐的“战场”转移到了面案前。擀面杖在她手中飞舞,面团在案板上逐渐变成一张张薄如蝉翼的面皮,像皎洁的满月。她熟练地舀起一勺带着浓郁葱香的肉馅,包进面皮里,手指灵动地捏出一道道漂亮的褶皱,不一会儿,一个个饱满的饺子就摆满了案板,蒸笼层层叠起,好似一座白玉塔。有一次,我劝她别太操劳,有些事可以让别人帮忙,她却指着窗外灯火通明的工地,认真地说:“你看那些桥墩,少浇一方混凝土都不得行嘛!咱这锅灶,就是项目部的‘地基’,马虎不得!”
贵姐不仅是大家的厨师,更是女同事们的“知心大姐”。年轻的女同事因为工作急得焦头烂额的时候,她悄悄塞过去一罐自制的四川泡菜,笑着说:“妹儿,脑壳转不动的时候,就吃点泡菜,脆生生的,保准灵感就来咯!”她这带着四川风味的话语和举动,质朴又温暖,比任何安慰的话都更能熨帖人心。
在这短暂的相处时光里,贵姐用她的双手,把川味融入了工地的每一个角落,把平凡的劳作谱写成了一首充满温情的诗。那蒸腾的热气,是诗里的平仄韵律,锅铲碰撞铁锅的“当当”声,是最美的韵脚,而那些被她用心照料的胃和心灵,就是这诗篇里最动人的句子。
贵姐的川味工地,是味蕾的盛宴,更是心灵的港湾。她用坚韧与热爱,诠释了平凡岗位上的不凡力量,让川味在工地生根发芽,开出最温暖的花。
(五公司 罗蕊)